深度｜像海明威一样喝咖啡

巴黎Café的讲究。...





法语里，咖啡馆是café，咖啡也是café。

Café对于法国人的重要性值得用社会学的一章专门讲述。我们就聊聊有趣的一面。看看地道地在巴黎喝咖啡该是怎样一种体验。17世纪咖啡从奥斯曼帝国传到欧洲，巴黎的第一家咖啡馆1672年开了业。那是餐馆（restaurant）还没诞生的年代。人们终于有了一个地方可以聚在一起，带着笑脸（或黑着脸），坐着聊聊天。咖啡馆里张贴着当天的报纸新闻，各种评论和争吵便在读报栏下即刻当面发生，不比今天在微博上撕破脸却不用见到脸。有时，附近剧场演出散场后，文人雅士、中产阶级或戏迷们就近来到咖啡馆里对演出进行现场研讨，当然，他们的议题也总是少不了最重要的一项——政治。

从17世纪末往后的100年间，巴黎的咖啡馆迅速膨胀到2000家，成为所有社会激进分子和思想家的“三角地”。你会时不时偶遇伏尔泰、孟德斯鸠、卢梭等大人物。自然的，法国大革命的思想也毋庸置疑是在咖啡馆里被一帮人撺掇起来的。难怪孟德斯鸠在1721年写道：

“如果我是这个国家的统治者，我会关闭所有咖啡馆。因为经常流连在这些场所会激发出许多令人头痛的想法。我比较乐见他们沉醉于小酒馆中，至少在酒馆里喝醉只会伤害到他们自己，但是灌满咖啡后的精神亢奋将使国家的未来陷入灾难。”时光到了19世纪，巴黎开始逐渐迎来现代社会的曙光。咖啡馆的娱乐休闲功能进一步凸显，但是仍然具有着从未泯灭的社会性要义。艺术家、设计师、文豪、政客等等社会精神文明的塑造者们总是会选择在咖啡馆会面，或激荡思潮，或谈情说爱，或抽个烟，解个乏。

巴黎塞纳河的左岸在那时已是高端洋气上档次、清新脱俗不淫荡的圣地。毕加索、萨特、波伏娃，以及美国来的海明威、菲茨杰拉德，总是会出现在圣日耳曼大街上的花神咖啡馆（Café de Flore）或双叟咖啡馆（Les Deux Magots）。当然，你别忘了还有咱30岁英气逼人的周恩来。直至今日，你在那儿偶遇“老佛爷”Karl Lagerfeld也不是什么难事。

但对于日常的巴黎人来说，尤其是年轻人，他们肯定不会给你推荐这两家永远挤满了游客的“旅游胜地”，如果你非去，请做好被上了年纪的服务员老头翻白眼、撇嘴角的心里准备。

巴黎人心中都私藏了几个他们平常活动区域内的街角小咖啡馆，告诉你哪家夏天的夕阳最美，哪家冬天晚上户外的热灯最暖，哪家的arabica咖啡口感最佳。当然，无一例外的，他们总是会坐在外面，就算是这几天晚上已经到了0度以下。坐在里面的那都是一个人看报纸或者不抽烟又怕冷的人。

“法范儿就是得会抽烟啊！”巴黎的所有时髦妞儿话你知。



咖啡馆里当然是喝咖啡。法国人喝的咖啡叫café，跟咖啡馆是一个名字。是一个小陶瓷杯里的1个shot的浓缩咖啡。





如果你非不想入乡随俗，非好奇想多看眼菜单，上面基本都会有如下这几种咖啡可能会更适合中国人的口味：

• Café noisette，noisette是榛子的意思，但这可不是榛子味儿咖啡，是浓缩咖啡里加了一点点牛奶，颜色就变成了榛子色（我被这名字坑过一段时间）
• Café allongé，浓缩咖啡多加了热水，就是美式
• Café crème或Café au lait，加了热牛奶，就是拿铁
• Cappuccino，卡布奇诺

冰咖啡也是可以做的。但如果你想点星巴克里的各种花式咖啡，被翻白眼别说我没告诉过你。

巴黎人什么时候喝café呢？一般是一天1-2杯。根据个人需求而定。早起提神一杯café，饭后消食或下午醒脑再来一杯café或noisette。咖啡馆的营业时间从清早一直到午夜，基本不会断人。除了咖啡，还有热茶、果汁、葡萄酒、啤酒，或者鸡尾酒。当然你要专门的酒吧（写着bar字的地方）会有更多的酒类选择。咖啡馆也会有吃的，但大都是简餐，比如名叫“咬先生”（croque-monsieur）的法式热三明治、尼斯沙拉（salade niçoise）、牛排薯条（steak-frites，这个你就千万别点，咖啡馆里的牛排全都硬得要死完全一毁法式美食之一世英名）或葡萄酒煮青口（moules）。

说到这儿，你可能有个问题，因为我曾一直有这个疑问。我能去咖啡馆里上自习或者拿着电脑工作吗？我后来问了我身为没落贵族后代的朋友Béryl，她说：“咖啡馆还活在旧世纪，它不欢迎一切新事物。”也难怪，你看到的菜单上所有的吃食和酒水都跟300年前没什么两样。





也正是因为这种固执的、让人有时又气又恨的“守旧”守住了巴黎的美丽。就像海明威说的那样：

“巴黎永远不会结束。每个在此生活过的人都有着和别人不一样的记忆。无论我们是谁，巴黎如何改变，无论身处何种困境，或生活多么安逸，我们都会回去，她是可以触摸得到的。巴黎永远值得你回去，无论你给她带来什么，你都会有所回报。”